七场新编古装越剧
南 风 歌
——舜的传说
编剧：马敏 张万谷
时间：新石器时代晚期
人物： 舜……重华，先掌管农业水利，后为部落联盟首领，五帝之一。
女英……尧的小女，舜的妻子。
娥皇……尧的长女，舜的妻子。
尧……部落联盟首领，五帝之一。
禹……治水统领，鲧之子。
丹朱……尧之子。
皋陶……尧部下，掌管刑法典狱。（陶：yáo）
放齐……丹朱亲信，掌管天文历法、巫医卜筮。
女娇……禹的妻子。
启……禹之子。
南娃女首领
报信人
禹部下
众部落首领、治水大军、南娃女兵、卫士 等
[开幕曲： 南风之薰兮，解吾民之愠兮；
南风之时兮，阜吾民之财兮！
南风之润兮，济天人和合兮；
南风之扬兮，荡乾坤之埃兮！
第一场
[幕启。
[新石器时代晚期。尧部落。
[祭天神坛。巍峨的岩石上绘有日月星辰、飞禽走兽。
[舞台右侧，一葛衣兽皮部落先民手击鳄皮鼓，鼓声蛮野有力；舞台左侧，一部落青年手持骨笛吹奏，笛声似鸟啼兽鸣。
[浑宏的原始歌声中，一支祷祝队伍手捧祭品舞上。
[尧立于舞台中央。众人环绕四周，祭天祈福。
尧 （念）洪水汤汤兮，吞我山岗，（汤：shāng）
洪水浩浩兮，淤我海洋。
皇天后土兮，救我苍生，
祭天祷祝兮，献我牛羊。
[众人随尧一同祷祝。
[舜内唱：“跋山涉水苦查访——” 上。
舜 （接唱）踏遍神州勘四方。
滔滔洪流水势急，
泛滥成灾民遭殃！
情势堪危疾步行，
报与尧君知端详。
[丹朱从祭天队伍中走出。众人隐去。
丹 朱 舜，你回来了！
舜 （行礼）见过丹朱大人！
丹 朱 哎，你我兄弟，何必拘礼！舜，你出行数月，变得又黑又瘦……女英妹妹见了，恐怕要认不出你了！
舜 唉，洪水猖獗，万民遭殃，舜食不甘味，夜不成寐啊！
丹 朱 父君召你返回，正是邀你共商治水大计。请！
舜 是。
[众复上。舞台中石柱上摆放一兽形陶罐。
舜 见过尧君！
尧 舜，灾情如何啊？
舜 禀尧君，舜所到之处，境况其惨，目不忍睹啊！——
（唱）万民如蚁，随波漂荡，
洪水泛滥成汪洋。
庄稼牛羊皆冲尽，
人抱枯木逃高岗。
饥儿嗷嗷哭嚎啕，
斫取人肉做羹汤！
尧 （惊，悲痛欲绝）啊？！吾之子民，悲哉！……（晕眩）
丹 朱 （相扶）父君！
尧 鲧治水九载，竟落得这般结果啊！
舜 只因鲧高筑堤坝，堵塞河道，致使堤垮水决，淹没村庄……
皋 陶 尧君，鲧治水失利，贻害无穷。以皋陶之见，应予严惩！
丹 朱 丹
放 齐 有理，有理。鲧治水，虽无果，已尽力，尤可原也！
舜 尧君，治水九载，洪祸依然，鲧已技穷，民心丧尽，奈何苍天！
尧 鲧之功过自有上天评说。灾难当前，尔等应及早出谋觅贤，民生大如天，民生大如天哪！咳咳……
众 尧君保重！
皋 陶 歇息去吧。（搀扶尧下，娥皇、女英随下）
丹 朱 值此危急之机，父君病重，当有人代为执掌王权才是啊！
众 是啊，是啊……
[皋陶复上。
皋 陶 尧君有令，舜大人，接陶兽！
丹 朱 （意外地）啊？……
放 齐 （挑拨地）陶兽象征王权，岂能游戏一般！
丹 朱 不得胡言。父君自有决断！
放 齐 是，是。
皋 陶 尧君病重，令舜暂代尧君之职，持陶兽，行王权！
舜 不……
皋 陶 鲧该当如何处置，全由执陶兽者定夺！
舜 （唱）执掌陶兽，暂行王权，
恰似立于风口浪尖。
饶恕鲧，恐非百姓所愿，
欲重判，却怎觅得心安？
这棘手的案情如何办……
报信人 （急上）报——舜大人，洪水泛滥，灾民不满，要将治水大军赶出洪区！鲧统领率大军与灾民对峙，僵持不下！
舜 啊？！可有百姓伤亡？
报信人 已伤及数人！
舜 已伤及数人？！
皋 陶 舜大人，情势危急，应当机立断！
舜 鲧啊……鲧啊！（接唱）你拂民意岂容我再将你怜！
（举陶兽，白）传……
[幕内禹忽喊：“手下留情！——” 急奔上。
舜 禹？你……怎会到此？
禹 舜大人！禹，代父请罪！
（唱）我的父自知罪重难原谅，
他言道纵然一死不屈枉。
我随父治水几长载，
失职罪，理应与父共承当。
任凭发落自缚绑，
代父受罚上刑桩！
舜 这……禹啊！
（唱）你甘愿替父请死声激荡，
怎奈何罪责深重难原谅！
岂不闻洪水滚滚耳边响，
可曾见五湖决堤成汪洋！
不杀何以对民望？
不杀何以抚民殇？
不杀何以平民愤？
不杀何以正刑纲！
（白）鲧——必杀！民为本，正刑典，示后效，谢天下！
禹 你！……
舜 （痛苦地下决心）……来呀！速往羽郊，将鲧正法刑典！
[幕后声：将鲧正法刑典！
禹 父亲！（痛苦地跪地）
放 齐 （挑拨禹）鲧统领征战一生，舜竟然如此无情！
丹 朱 不！舜果断，鲧该杀！
放 齐 嗯？哦，是，是！果断，该杀！
丹 朱 鲧被杀，何人能担治水大任啊？
舜 （果断地）有。
丹 朱 谁？
舜 禹啊！
[禹吃惊地起身。
放 齐 （背对禹）刚杀了老子，又举荐儿子！哼，是何用心……
舜 禹，你随父征战多年，如何治水，定有高见！
禹 禹浅见，当用疏导之法！
舜 疏导之法？
禹 堵则淤，疏则通。
舜 （眼前一亮）好个堵则淤，疏则通。顺应水势，顺乎天理！此法你可曾向你父提议？
禹 只因疏导之法需引水泄洪，势必淹没良田，下游部族定然不满。我父唯恐引起纷争，故而弃之不用。
舜 （思索地）你可愿运用此法一试？
禹 我？
舜 纵然有失，舜与你我共赴死，同谢罪！
禹 此话当真？
舜 绝无戏言！
禹 禹誓不辱命！（抱拳欲下）
放 齐 （偷偷拦住，悄声）杀父之仇，竟然不报？
禹 天下应为先。闪开！（怒冲冲推开放齐，急下）
舜 好一个禹啊！
丹 朱 （心情复杂地）舜大人秉公用法，量才用人，令人敬佩。我唐尧氏执陶兽者后继有人了……
[灯渐暗。众人下。
[娥皇手执火把，搀扶尧上。
娥 皇 父君，真的要听凭舜大人将鲧处死？
尧 娥皇，依你之见，舜此举当否？
娥 皇 这……杀鲧未免不近人情。但舜大人一心只为百姓着想，倒也难得。
尧 娥皇，为父便将你许与这位难得之人，如何？
娥 皇 （惊讶，害羞）父君……
尧 啊……呵呵呵……
[尧、娥皇下。放齐上，窥视。
放 齐 （卜）癸卯卜，鹊鸟啼。红霞满天兮，鸳鸯戏。吉中藏凶，凶中藏吉。要有大喜事啊！（怪笑着隐去）
[切光。
第二场
[紧接前场。
[树林草亭内。亭内设石案、石凳，石案上摆放五弦琴。
[舜坐于石案前抚琴。
舜 （唱）南风之薰兮，解吾民之愠兮；
南风之时兮，阜吾民之财兮！
南风之润兮，济天人和合兮；
南风之扬兮，荡乾坤之埃兮！
南风袭来添惆怅，
手擎陶兽费思量。
高高举，轻轻放，
世事难料，人生无常。
杀鲧是对还是错？
陶兽是弃还是扬？
唯恐妒火后院起，
更怕贻误治水民遭殃。
[女英上，调皮地抚琴。
舜 女英！
女 英 舜哥，你为何如此感伤？
舜 杀鲧令出，禹痛之状……女英啊，皆为人子，敢不同悲呀！
女 英 舜哥，你杀鲧举禹人皆赞之，何需自责！来，女英弹奏一曲为你解愁。
[女英顽皮地抚琴。
女 英 舜哥……你欲几
舜 这……吾暂行王权，百事缠身。况尧君尚在病中，此时提亲，恐有不妥啊……
女 英 那要待到何时啊？莫非要我自己
舜 女英啊，舜何德何能，让你对我如此情深意重啊！
女 英 舜哥……
（唱）南方有嘉木，
落落一梧桐！
昼可遮风雨，
何惧烈日凶。
夜可承天露，
啜饮耳目聪。
低吟亲虫草，
昂首傲长空。
哥哥啊，这棵高桐就是你，
扶摇云天气度宏。
妹是小小一片叶，
生死相伴愿与共！
舜 女英！……
[娥皇内唤：“女英……”
女 英 呀，姐姐找我来了，又要听她教训了……舜哥，你就说未曾见过我！（藏于树后）
娥 皇 （上，见舜，忙施礼）女英……
舜 娥皇。
娥 皇 （尴尬地）见过舜大人……我好像看见女英在此……
舜 她？她……未曾来过啊。
娥 皇 （了然地一笑）如此，娥皇告辞了……
舜 娥皇留步……不知尧君病体如何？
娥 皇 上苍保佑，还算安好。
舜 娥皇真乃孝女。
娥 皇 身为儿女，理应尽孝。怎比得舜大人，至诚至孝名扬天下。
舜 父母年事渐高，为人之子，何尝不想抛弃一切，侍奉亲人身旁！唉！只是天下事更为紧要啊！
娥 皇 舜大人……
（唱）钦佩你有孝心赤诚一片，
不由我想起了父君之言。
将陶兽交与你暂且掌管，
皆因你有胆魄敢为人先。
娥皇女求大人莫存杂念，
助丹朱继大业太平万年。
舜 舜惟愿唐尧部落后继有人哪！
娥 皇 只是丹朱他自幼受宠，天性傲慢，虽是才智过人，却恐德操不足……娥皇但求大人辅佐弟弟，助他
舜 娥皇重托，舜自当尽心竭力！
[幕内忽传报：“尧君到！”侍卫开道。皋陶搀扶尧上。丹朱、放齐随上。
舜 （施礼）尧君。
尧 舜，我正要找你……哦，娥皇也在这里？
娥 皇 （羞赧地）父君……女儿告退了。
尧 哎，不必回避。舜哪，你处置鲧，赏罚分明，行事果断，深得人心。
舜 尧君过奖。
尧 你此番有功，理应奖赏。皋陶。
皋 陶 是。尧君有令，将娥皇许配与舜为妻。
舜 （惊）尧君！……
丹 朱 （惊讶）父君！……父君要将姐姐嫁与舜大人？
尧 （点头）我意已决。娥皇，你可愿意？
娥 皇 谨遵父命。
舜 尧君！万万不可呀……
女 英 （从树后跑出，急切地）父君！你……你……你将姐姐嫁与舜了？
尧 嫁了。
女 英 那……那我呢？
尧 你？……怎么？姐姐出嫁，莫非眼红？
女 英 （撒娇地）父君！舜为我琴弦之师……
尧 嗯？
女 英 是您牵线的呀！
尧 那又如何啊？
女 英 我……我……这琴，不学也罢！（生气，举琴欲摔）
舜 （阻止）女英！……
丹 朱 女英，不可无礼！
女 英 （赌气地将琴塞给舜，对丹朱撒娇地）丹朱哥哥！
[皋陶有所察觉，对尧暗示。
尧 （审视女英与舜，若有所悟）哦……怎么？你们……
丹 朱 哈哈，舜大人，还不快
舜 （跪）请尧君成全！
[女英赌气地同跪。
尧 哦……哈哈，看我，真是老糊涂了……好，我便将两个女儿都嫁与舜吧！
丹 朱 （意外地）怎么，父君将姐姐与妹妹，一同嫁与舜大人了？
尧 是啊，为父将两个女儿，都嫁于舜了。
舜 尧君，此事不妥吧！
丹 朱 哎，父君一番美意，你就莫再推拒了！
尧 正是！唐尧、虞舜结此良缘，为的是天下大事！放齐。
放 齐 在！
尧 卜一黄道吉日，为新人完婚！
放 齐 是。今日辛丑卜，宜婚嫁。尧君嫁女兮，天地同庆！
[一群女性族人涌上，为新人妆扮。
丹 朱 （唱）结亲正为揽人心，
我有如猛虎添双翼！
舜 （唱）二女同嫁太出奇，
自
女 英 （唱）父君他，乱点鸳鸯好无理，
怎不顾，我与舜哥两相依！
娥 皇 （唱）赐婚姻，本为部族百年计，
姐妹俩，惟有尽孝披嫁衣。
放 齐 （唱）算天算地算心机，
煽风点火莫迟疑！
（阴阳怪气地，白）哟……舜大人，双喜临门呀！这可真是树大招风……招凤凰……而且是两只！
女 英 哼！……（气冲冲下）
娥 皇 女英……（追下）
[舜正要追下，被丹朱拦住。
丹 朱 （亲近地）舜大人……哦，丹朱该称你姐夫了……不，妹夫……哎呀，姐夫乎？妹夫乎？
舜 丹朱大人，你我从此一家，理应齐心协力，共创唐尧大业。
丹 朱 对，一家人！有姐夫辅佐，丹朱何愁大业不成？哈哈……
放 齐 （占卜）凶中藏吉，吉中藏凶！奇才可畏呀！
[灯渐暗。
[幕后响起隐隐雷声。
[灯暗。
第三场
[字幕：数年后。
[雷声渐响，滚滚而来，电闪雷鸣。
[幕后合唱：啊——
雷鸣电闪，狂风暴雨，
洪水滚滚冲大堤……
[歌声中，舜、丹朱、皋陶、放齐等人在场上商讨治水事宜。
[幕内报信人急唤：“报——”
[报信人奔上。
报信人甲 报——治水大军羽郊受阻，洪水泛滥，冲垮堤坝！
舜 啊！阻大军者，何许人也？
报信人甲 阻大军者，南娃部落。
舜 却是为何？
报信人甲 只因治水泄洪，淹了南娃田地庄稼！
报信人乙 报——南娃前来挑衅，要与大军拼杀，禹统领下令迎敌，与南娃之战一触即发！
舜 啊？！
（唱）治水数年无成效，
南娃部族又侵扰。
难道说，疏导之法竟有错？
心急如焚似火烧！
眼下阻战最紧要，
劝服南娃卸兵刀！
（白）再报！
[报信人下。
丹 朱 舜大人，还是我率军前去羽郊，与她兵戈相见！
舜 不可！治水重如山，天下和为先！
皋 陶 有理！我德不厚而动武，南娃定然不甘臣服！
丹 朱 他若不服，我便灭他全族！
舜 丹朱大人，万万不可啊！
（唱）大禹治水疏导为上，
堵则淤塞疏则通畅。
世间诸理皆同样，
友善为邻利安邦！
丹 朱 （唱）治水、御敌怎同样？
混作一谈太荒唐！
舜 （唱）南娃并非野蛮人，
晓之以理免动刀枪！
丹 朱 与我为敌者，亡。无需理论！
放 齐 是呀，全因南娃频频阻挠，方致我治水大军步履维艰……舜大人怎么反倒替南娃讲话？
舜 放齐大人，此话何意啊？……舜愿前往羽郊，安抚南娃，施以教化。
丹 朱 什么？你要前往羽郊？
舜 正是！南娃阻挠治水，实乃不明真情。舜亲前往，讲明缘由，晓以利害。想那南娃，必存感念，或免生战乱！
丹 朱 （争强地）何必如此，我自会发兵……
舜 （好言劝阻）丹朱，听舜一言。民为重，当慎行！
丹 朱 （犹豫）这……
放 齐 （挑拨地）舜大人执掌陶兽，百官听其号令，舜大人说不可发兵，自然不能发兵！
[丹朱暗惊。
放 齐 是发兵，还是和谈？众位首领有何高见？
皋 陶 以皋陶之见，劝和乃是上策。尧君仁德爱民，必也主和！
众首领 （纷纷附和）正是！治水为先，以和为贵！
皋 陶 一切听凭舜大人！
众首领 听凭舜大人！
丹 朱 （又惊又怒）你们……
舜 待我禀报尧君知道，听他如何定夺。
丹 朱 慢！父君卧病，怎能定夺？来，听我号令，起兵羽郊，剿灭南娃！
[皋陶见状，暗下。
放 齐 送大人出征！
舜 丹朱大人！
丹 朱 姐夫，看好后院才是！（下）
[众人随丹朱下。
舜 大人！丹朱大人……不好！丹朱此去，定酿大祸，待我禀报尧君知道！
[舜欲下，数名卫士上，拦住舜。
[幕后声：尧君有令，将舜囚禁草庐不得放行！
舜 尧君有令将舜囚禁草庐？为什么？这是为什么？（欲冲出，被阻拦）
（唱）为治水，我欲往羽郊南娃访，
为民生，我自请南下止战殇。
却被囚禁步难移，
冷风寒月伴草房！
我心急、急似火，
我心乱、乱如浆！
治水大军须查访，
眷属疾苦探周详。
恨不得插翅飞墙外，
抚南娃，止战乱，救众生，愿以此心鉴上苍！
[幕内忽报：“尧君到——”
[皋陶搀扶尧上。
舜 尧君！
尧 舜啊，你……受委屈了！皋陶。
皋 陶 尔等退下。（率卫士下）
舜 （扶尧坐于草榻上）尧君病体未愈，怎会夤夜来此？
尧 舜啊，丹所为，尧知情。只因我将陶兽交与你执掌，百官尽皆听命于你，他心生不满，才会有此无理之举。
舜 （暗惊）尧君，陶兽之重，舜，确难承受！
尧 （接过陶兽，放置一旁）既然如此，舜可愿归隐？
舜 （惊讶地）归隐？尧君？……
[尧微微颔首。
舜 既如此，舜从命。请尧君准舜返虞侍奉二老！
尧 舜哪，你可回乡探亲，却不许就此告退呀！
舜 （疑惑地）这是为何？
尧 舜啊！
（唱）我年事渐高力倾尽，
丹朱朽木难成荫。
天高自当巨人擎，
无论亲疏选贤能。
我欲让位贤能交重任，
四方首领荐舜君！
舜 尧君，唐尧所依，应是丹朱大人！
尧 百姓拥明主，唐尧需
舜 丹朱力强智勇，只是年轻，未免顽劣……
尧 不，他若只是年轻顽劣，又何以急于发兵羽郊？又何以阻挠你去劝和？又何以执意囚禁与你啊？
舜 这……
尧 舜啊，我对你观望数载，早有让位之念……
舜 尧君厚爱，舜敢不竭尽忠心？眼下，禹治水大业未成，南娃战事未平，如若弃丹朱而立他人，再生动荡，治水就要半途夭折……事关百姓生死、天下存亡，请尧君三思啊！
尧 故，舜当借归隐之名，掩人耳目，领命速往羽郊，解燃眉之急！
舜 （恍然大悟）
尧 舜啊！舜知我心意，堪当大任！功成之日，吾在此洒扫神坛，等你归来！
舜 舜誓不负君！
尧 皋陶！
皋 陶 （上）在。
尧 即日起，舜归隐回乡，陶兽暂交丹朱执掌。
皋 陶 是。尧君有令：诸位部落首领，送舜归隐还乡！
[女英急上。
女 英 （唱）惊闻舜哥要归隐，
事出突然为何因？
舜哥他尽心尽力为唐尧，
虽受委屈仍忠心。
父君为何下此令？
莫非是病中糊涂失公平！
[众部族首领上，分列两旁，为舜送行。
女 英 父君！舜哥他忠心耿耿，天地可鉴！今日之事分明是丹朱哥哥的错，你却让舜哥归隐回乡……岂不是黑白颠倒，是非不分？
尧 女英，休得无礼！
女 英 不是我无礼，是父君失理！
娥 皇 小妹！父君自有道理，我们理应遵从才是！
女 英 好，我遵从！既然舜哥归隐，那我就随他回乡，侍奉二老！舜哥，不管你到哪里，女英永远和你在一起！
舜 （执手女英）……尧君，舜就此起程。
尧 （语重心长地）舜哪，路径崎岖，望加珍重！女英，你可不要给舜添乱了。
女 英 （不舍地）女英知道了。
舜 娥皇，你留下，代我二人好好照料父君。
娥 皇 夫啊，女英年轻，不谙世事，还请多多担待。
舜 为夫记下了。尧君，众位首领，舜就此告辞！
众 舜大人一路保重！
[众人下。
女 英 舜哥，我真想插翅飞到你的家乡上虞！
舜 不，此去乃是羽郊。
女 英 不是归隐还乡吗，为何前往羽郊？你就不怕禹对你耿耿于怀？
舜 禹若心胸狭隘，岂会三过家门而不入 ？
女 英 三过家门而不入？为什么？
舜 禹之难，舜之过啊！我荐他治水，却未解他后顾之忧……女英，你我先访涂山再去羽郊，如何？
女 英 涂山？
舜 那是禹的家乡……
[灯暗。
第四场
[涂山。禹的家。
[眼盲的女娇坐在破败的草房前搓草绳、编草鞋。
[女娇起身，茫然地遥望远方，翘首盼望禹的归来。
[舜与女英风尘仆仆上。
舜 女英，你看那座草房，就是禹的家！
女 英 身为治水大军的统领，他的家怎会如此破败不堪？
舜 非常之人，非常之家呀！
女 英 门口坐着一位妇人。
舜 定是
[女娇听闻人声，一惊，手中草鞋跌落。
女 娇 谁？……禹？！你回来了？……你真的回来了！（扑向舜）
舜 （相扶）不……
女 娇 这么多年，你竟然一次都不回家！你……你好狠心哪！（捶打舜）
（唱）你好狠心，让我母子无依无傍，
你好狠心，抛下女娇独守空房。
十数年，不曾回家来探望，
听人言，才知你三过家门匆匆而去竟然一丝未彷徨！
我为你，惦念担忧思肠断，
我为你，眼泪哭干双目盲！
女 英 怎么？你的眼睛……
女 娇 啊！你不是禹！你是哪个？
女 英 我是女英！
女 娇 （疑惑地）女英？尧君之女？
舜 是啊！
女 娇 还有一个，难道是……
女 英 他是舜啊。
女 娇 啊？！舜！你来做什么？你……你杀死了我公爹！又逼我夫君去治水！你还我亲人，还我夫君！（冲向舜）
女 英 （拉住女娇）不！是鲧失职，不能怪舜！
女 娇 那我应该怪谁？我还能怪谁？天哪……禹，你在哪里啊？你不要我们母子了吗？
[女娇晕眩，女英忙扶她坐下。
启 （背柴上）母亲！……你们是什么人？想要做什么？
女 娇 启儿……（摸索着护住启）
舜 启……这是禹的儿子？
女 娇 （幽怨地）对，这就是禹素未谋面的儿子！
女 英 什么？他们父子从未见过面？
女 娇 是啊 启儿还未出生，他父亲就随公爹去治水，如今已十二年了！
舜 启，整整十二年？你父从未回来过？
启 （哭泣）娘说了，父亲是为天下黎民百姓治水，洪水不治，绝不回家。
舜 那……你们母子如何生活？
启 我已是男子汉了，种地砍柴，采药打猎，样样都会！哎哟……（险些摔倒）
女 英 启……你的脚在流血……
女 娇 什么？启儿，你怎么又赤脚上山了？娘说过多少次了，要你穿着草鞋……
启 我不要！这些草鞋都是娘为父亲编结的！等我长大成人，便带上这些草鞋，去寻找我的父亲！
女 娇 启儿啊……等你长大了，娘一定为你编草鞋，送你去寻你的父亲！
启 娘……（与母抱头哭泣）
舜 （唱）一双双草鞋湿我眼眶，
一声声诉说刺我心房。
我只道水患危急民遭殃，
却怎知英雄有难心中藏！
为治水他父子难相见，
为治水他发妻双眼盲。
盲妻幼子无饱暖，
家徒四壁好凄凉。
兄弟啊，你丢子别妻万般苦，
千钧重担一肩扛。
治水大军皆同心，
何愁洪魔不伏降？
舜无言以谢唯敬仰，
躬身一拜向南方。
尊一声大禹我的好兄弟，
你真是铮铮的汉子，治水的英雄，唐尧的栋梁，为我华夏擎天的臂膀！
（白）
[女英从包袱中取出药草。
舜
女 英 舜哥，这不是你为失明的公爹采集的药草吗？
女 娇 啊！那我不能要，我不能要……
舜 拿着吧！启，别忘了每日给你母亲煎药！
启 多谢恩人！（下跪）
舜 （扶起）快快起来！待到羽郊，定转告禹，他的儿子，已长大成人，他的妻子，含辛茹苦，翘盼团圆！……告辞了！
女 娇 等一等……（摸索到一筐草鞋）这草鞋，是我一年一年为他编结的，劳烦舜大人代为转交。就说女娇我……从未怪他！
（唱）不怪他一去数载难见面，
只怕他衣不蔽体受风寒。
不怪他三过家门未回转，
只怕他尽心竭虑忘三餐。
不怪他未知娇儿已长成，
只怕他身陷洪水遭凶险。
不怪他让妻担忧常嗟叹，
只怕他牵挂妻儿治水难。
想他念他将他盼，
梦他等他愿他还。
不求他日日夜夜来相伴，
只盼他常将我母子放心间！
舜 （感动地）女娇……请受舜一拜呀！（与女英一同下拜）
女 娇 恩人！（与启同跪）
[舜和女英扶起女娇和启。提起一筐草鞋，同下。
[启搀扶女娇遥望远处，挥手道别。
[灯暗。
第五场
[羽郊。山顶。水色无边，江天一片。幕后鼓声阵阵。
[幕后一阵号声、鼓声、喊杀声。禹急上。
禹部下 （奔上）报——禀统领，一队南娃女兵正往山顶而来！
禹 丹朱大人怎样了？
禹部下 已护送丹朱大人平安下山！
禹 好！丹朱大人命我全力歼灭南娃！张弓搭箭！
禹部下 是！（急下）
[幕内声：“张弓搭箭！” 治水大军列阵，备弓箭。
[南娃首领率众女兵上。
[禹与南娃首领分立于两崖。
禹 南娃听了！倘若再前进一步，杀！
南娃首领 你是治水统领禹？
禹 你就是南娃首领？
南娃首领 正是。
禹 还不快快退兵，敢是前来受死不成！
南娃首领 我若直杀上来，哪还有你的活路？
禹 哈哈，好狂的口气！那你还等些什么？
南娃首领 今日暂且放你一马。
禹 你待如何？
南娃首领 本首领要与你和谈！
禹 什么，和谈？
南娃首领 对！统领诚意治水，我等不再阻拦。
禹 （疑惑地）此话当真？
南娃首领 但须应我一件！
禹 讲！
南娃首领 （唱）你放水泄洪土地淹，
下游部落受牵连。
这般治水理不端，
留我南娃几分田。
禹 （唱）你留田来他留田，
洪水难道流上天！
南娃首领 （唱）水满自会东流去，
何需淹没我良田？
禹 （唱）洪峰汇聚冲堤岸，
吞没山岗顷刻间！
南娃首领 （唱）你休要危言耸听将我骗，
禹 （唱）我俱是为你着想道真言！
南娃首领 （唱）南娃誓不搬，
禹 （唱）大难在眼前！
南娃首领 （唱）族人实可怜，
禹 （唱）治水当为先！
南娃首领 （唱）我若不依从？
禹 （唱）何惧动刀箭！
南娃首领 （唱）你好无理！
禹 （唱）你好刁蛮！
南娃首领 （唱）叫尔血溅！
禹 （唱）口出狂言！
南娃首领 （唱）誓不让田！
禹 （唱）兵戈相见！
南娃首领 （唱）张弓！
禹 （唱）搭箭！
南娃首领 杀！
禹 杀！
[两军对垒，箭在弦上。
[幕后舜大喊：“且慢动手！”
[舜急奔上，挡在两组弓箭手之间。
南娃首领 （愤怒地）舜！为何欺骗与我？
禹 （吃惊地）舜！此事与你何干？
舜 放下兵器，再说不迟！
南娃首领 哼，你说那禹统领大义明理，分明言过其实！
舜 南娃首领稍安勿躁，舜绝不曾欺骗与你！
禹 舜！你已归隐，来此作甚？
舜 禹统领，待我与你说明原委……
南娃首领 你们……莫非你们串通一气！
禹 你们才是真正的可疑！
舜 禹！……南娃首领，待舜与禹统领言明一切，若有欺骗隐瞒，首领再处置我不迟啊！
南娃首领 （略考虑）好吧，看在你的面上……暂且退至山腰！（率女兵下）
禹 你怎会来此？
舜 我是来劝和的。
禹 哪个要你多事？
舜 禹统领，此番我深入羽郊山中，面会南娃首领，已将她们劝服。南娃有田，即可休战！
禹 不！留田怎治水呀？
舜 那也不能让南娃无家可归啊！
禹 哪里管得这许多？且待我与她决一死战！
舜 不可！应当休兵治水，共为进退……
禹 你……我不需你来教导！难道只因你曾举荐我，我便要事事听命于你？
舜 舜并无此意呀。
禹 莫忘了，你与我的恩恩仇仇，尚未了结！整整八年了，禹和众位兄弟们，一心只为治平水患，以告慰我父在天之灵！而今你却到我面前替那南娃说话！你……成心要扰乱我治水不成？
舜 禹统领！禹啊……
（唱）你曾说，治水不可堵河道，
岂不知，人心同样需疏导。
治洪水，本为苍生求太平，
又岂能，不顾南娃怨气高。
大禹啊，你心怀怨愤我明了，
只为那，洪魔不除恨难消。
曾与你，许下誓愿共承当，
水不治，罪责与你一同挑！
劝统领，且与南娃修和好，
稳人心，替她后路留一条！
禹 （犹豫）这……
[幕后鼓号声又响。
禹 （一惊，下决心）今日一战，在所难免！舜大人，还是下山去吧！来人，送舜大人下山。
舜 禹！
女 英 （背一筐草鞋奔上）禹统领！禹统领……
（唱）你本堂堂真英雄，
却怎的，是非曲直分不清！
舜哥他千里迢迢访涂山，
不顾安危羽郊行。
你反倒防他疑他少信任，
扪心自问你可安宁？
（从筐中取出一双草鞋）你看，这是何物？
禹 这是……
女 英 这是你的妻子女娇为你编织的草鞋！
禹 （接过草鞋）啊……你们真的见过我的妻子？
女 英 这正是女娇托我们交给你的。
[女英将一筐草鞋倒于地。
禹 （激动地跪地，捧起一双双草鞋）女娇啊……妻啊！
舜 她还有一席肺腑之言……
禹 她……说了些什么？
女 英 （抢着说）她为你哭干了眼泪，双目已经……
舜 （阻止女英）她说启儿已经长大，日夜盼望见到他的父亲……思念你牵挂你，只望你踩着她的草鞋，治服洪水早日回家！
禹 （捧着草鞋）女娇……妻啊！禹惭愧，禹惭愧呀！
舜 （扶起）好兄弟！禹啊，南娃首领前来拜会，岂可慢待！
禹 我……来！传我命令，撤去刀兵！有请南娃首领！
[《南风歌》音乐起。南娃首领携部下上。
禹 禹失礼了！
南娃首领 即已言和，往事莫提！
禹 丈夫胸怀，禹甚敬佩！
南娃首领 禹统领！
（唱）本当与你一死战，
谁料舜君突然现。
他送来，稻谷、种籽和陶器，
更带来，天命、诚信和笑颜。
一曲《南风歌》诉宏愿，
化作清泉润心田。
[南娃女兵翩翩起舞。
舜 南娃姐妹们！
（唱）南风南风知我意，
我与南娃共生息。
临危受命禹统领，
敢与水患争高低。
待到山河重治理，
遍拂万物得生机。
禹、首领（合唱）我与南娃（我与唐尧）共福祉，
天下太平在今昔。
[灯暗。
第六场
[尧部落。
[丹朱居所。草庐木柱，柱上挂着弓箭。
[丹朱手捧兽形陶罐。放齐占卜。
放 齐 （占卜）天苍苍，地皇皇，
陶兽显灵，神降瑞祥。
赤乌吐金，山河敬仰，
丹朱之名，日月齐光。
[放齐下。
丹 朱 （得意地捧陶兽）陶兽啊陶兽……
（唱）举兵未至，洪水退无影，
威震羽郊，南娃祸事平。
独掌大权承天命，
金鳞化龙动地鸣。
至尊九天我问鼎，
安知何时刻姓名！
娥 皇 （上）弟弟……丹朱！
丹 朱 （难掩兴奋地）哦，姐姐来了！姐姐你看……这陶兽，不知几时又要刻下新的名姓了！
娥 皇 （不满地）丹朱，你自羽郊归来，整日捧着这陶罐，却不知去探望父君。
丹 朱 （试探地）姐姐，父君病体如何了？
娥 皇 只怕危在旦夕！明日舜和女英即将赶回……
丹 朱 （吃惊）什么？舜要回来？
娥 皇 他要回来尽孝道！
丹 朱 有丹朱在此，何须他来尽孝！
娥 皇 你都几日未去问候父君了？又何谈尽孝？
丹 朱 （一时语塞）我……
娥 皇 （劝解地）丹朱啊，舜一心辅佐我唐尧氏，忠心耿耿日月可鉴。你当抛却杂念，与他共谋大业才是……
丹 朱 小弟自当擎天，何需他来辅佐？
娥 皇 丹朱！舜谦逊慎行，虚怀若谷。你却一味猜疑防范，狂傲轻慢。丹舜有隙，何以擎天哪？
丹 朱 ……姐姐乃舜妻，自然看他样样周全！
娥 皇 你……丹朱啊！
（唱）对舜我也曾迷茫，
何以美名天下扬？
姐妹同嫁为试金，
他待娥皇如兄长，
他爱女英见柔肠。
他仁厚当先胸宽广，
他心怀唐尧孝爹娘。
虽与他，聚少离多时日短，
却信他，贤德之名可承当！
丹 朱 （不服气地）光凭仁爱贤德，如何治理天下？有丹朱助禹退南娃、治洪水，居功至伟……舜又有什么作为？
娥 皇 你真以为那是你的功劳？
丹 朱 （一惊）此话何意？
娥 皇 你从羽郊匆匆撤回，未动刀兵，竟得无恙，好似神灵护佑……却不细想，那是托何人之福？
丹 朱 你是说……舜？不可能，他早已归隐了……
娥 皇 你错了！是你不听劝告，一意孤行，挑起战祸，多亏舜及时赶到，以血肉之躯冲入刀戈之中冒死相劝，这才使得南娃退兵，才保得你全身而归呀！如今禹和南娃携手共治洪水，天下太平，指日可待！舜在羽郊，与大军日夜苦战，而你却在此沾沾自喜，洋洋得意，居功自傲……心系天下者，言行思虑皆为天下。归隐与否，又有何妨？
[丹朱惊愣。
娥 皇 丹朱啊，我本寄望你
丹 朱 （震惊地）姐姐，你要取回陶兽？
娥 皇 父君之令，陶兽尚不能由你执掌！
丹 朱 这是何意，莫非要易位舜不成？
娥 皇 丹朱，为子者，孝为先。劝你少为陶兽倾力，多多
丹 朱 （拦住娥皇）陶兽迟早归我所有。我早掌陶兽，岂不是早替父君分忧！
娥 皇 （失望地）待你思想明白，自己去面见父君！（欲下）
丹 朱 姐姐！……（咬牙切齿，怒而砸碎一只陶罐）
[娥皇吃惊回头，担忧地匆匆下。
放 齐 （上，念）恶虎占山，
顽石挡路！
水火不容生肖克，
手起刀落驱灾星！
丹 朱 （狐疑地）这是神灵所示？
放 齐 大人可知，众多部落首领，纷纷去了上虞百官。
丹 朱 什么，为何去了百官？
放 齐 前去拜见舜！
丹 朱 （惊）啊？！……
放 齐 他们眼中早就没有大人你了！
丹 朱 （恶狠狠地）父君择我便罢，若要择舜……
放 齐 神灵绝不答应！
[灯暗。
第七场
[祭天神坛。
皋 陶 （上）尧君有令：洒扫神坛，迎接舜大人归来！
[众人上，洒扫神坛。
[放齐潜上，弓箭手窥视。
[舜、女英风尘仆仆上。
舜 （唱）才赴羽郊平战火，
又回百官探榆桑。
女 英 （唱）谁料千里传急信，
命我夫妻返故乡。
舜 （唱）只怕此行非寻常，
女 英 （唱）心似汤煮步履慌。
娥 皇 （上）女英！夫君！
女 英 姐姐！
舜 娥皇！尧君病体如何？
娥 皇 此事稍后再说！且随我来……
[娥皇引路前行。
[放齐出现在舞台一角。弓箭手举弓箭欲射，娥皇却始终挡在舜的身前。
[放齐阻挡娥皇，娥皇脚下一绊，舜欲扶，弓箭手举箭。台上灯忽暗。
娥 皇 （一声惊呼）夫君！
[灯复明。娥皇中箭，倒入舜怀中。
舜 （震惊）娥皇！
女 英 姐姐！
舜 放齐！……抓住他！
女 英 哪里跑？
[放齐见状大惊，四处逃窜。
[女英率人追放齐。放齐慌不择路，失足摔死。
女 英 （扑向娥皇）姐姐！
丹 朱 （奔上）姐姐！丹朱无意伤害你呀……
娥 皇 你……你就要伤害舜不成？
丹 朱 （跪倒）姐姐！
娥 皇 丹朱……
（唱）你自幼，便由姐姐来教养，
寄重望，一心盼你成栋梁。
谁知你，心胸狭窄少气量，
竟然会，痛下杀手害忠良！
这一箭，辜负老父舐犊情，
这一箭，让我心如刀绞，肝肠寸断，九泉下无颜对亲娘！
[娥皇晕倒。
女 英 姐姐！
丹 朱 （痛悔地）姐姐！快救姐姐！
舜 快！快召巫医为娥皇疗伤！
[女英扶娥皇下。
[皋陶搀扶尧君上。众人随上。
[侍卫押丹朱。
尧 孽子！你一心谋位，竟然加害于舜，伤了亲人……
丹 朱 丹朱对不起姐姐！可丹朱并非有意伤害姐姐啊……
尧 孽子，你若是伤了舜，罪孽更重！皋陶，丹朱所犯之罪，该当如何处置？
皋 陶 这……当处极刑。
丹 朱 父君！……（伏地）
女 英 （冲上）父君！……
丹 朱 妹妹……姐姐她、姐姐她怎样了？
女 英 （跪倒）父君，姐姐伤势已无大碍……丹朱哥哥是受了放齐蛊惑才犯下大错，还请父君手下留情哪！
众 尧君留情啊！
尧 休要替他求情！倘若轻饶，他岂肯悔改？与我推出去，斩、斩、斩了！
舜 尧君！尧君且慢下令，舜有话要说与丹朱听。
尧 讲！
[众人心情各异看着舜。
舜 （威严地）丹朱，你可知罪？
丹 朱 （不服地）事已至此，丹朱无话可说，要杀要剐，悉听尊便！
舜 丹朱！你权迷心窍，一心谋位，恃才傲物，屡酿纠纷，此为不忠；父君病患，你少有问津，猜忌家眷，伤害亲人，此为不孝；你查人不清，用人不明，受人蛊惑，偏听偏信，此为不仁；你贪功利己，挑动战火，不念苍生，祸及友邻，此为不义。如此不忠、不孝、不仁、不义，岂能臣服天下？！事到如今，你竟面无愧色，毫无悔意……扪心自问，盼你擎天的父君，疼你爱你的娥皇，教你助你的首领，尊你敬你的黎民……你要如何面对他们？！
丹 朱 （哑口无言）我……
尧 （痛心疾首地）这等不忠不孝、不仁不义之人，留他何用！
舜 （跪）尧君，舜自请，与丹朱共受罚，同谢罪！
尧 （吃惊）什么……你何罪之有？
舜 尧君！
（唱）丹朱之罪究其因，
问责舜当担几分。
他行路不正我欠指引，
他受人蛊惑我未查明。
他曾待我如兄长，
我却不曾与他来交心。
到如今，他恨我怨我心魔生，
我岂能，全将罪责推干净？
我执掌陶兽难辞咎，
甘受惩罚自请刑！
尧 唉！孽子，你可听到舜的话了么？
丹 朱 （受震动）我……我一心害你，你为何还这样对我？
舜 丹朱啊！
（唱）想当初，尧君恩德赐婚姻，
我与你，从此应是一家亲。
我本想，鼎力助你承大业，
让百姓，安居乐业天下平。
有谁知，为争陶兽生大祸，
竟落得，亲人反目起杀心。
连累了，疼你爱你的好姐姐，
身中暗箭险丧命！
亲眷尚且起纷争，
天下何以得安宁？
你可知，陶兽身外物，
执掌当为民。
民心皆所向，
朗朗天地清。
丹朱啊！你好比洪水流岔道，
要引水归渠复清明。
罪责自承担，
半生来警醒。
知错悔其行，
仁爱抛私心。
到那时，又是顶天立地人，
到那时，脱胎换骨重正名。
到那时，再报亲人养育恩，
到那时，你我再续兄弟情！
丹 朱 （激动地）丹朱……惭愧！
尧 丹朱，你可知罪？
丹 朱 丹朱知罪，愿领责罚！
尧 好……将丹朱发配南疆，拓荒耕耘。押下去。
女 英 丹朱哥哥……
[丹朱停住脚步，深深拜别。被侍卫押下。
尧 舜并无过错，自请受罚，我不依允……你若执意如此，便替我接下这陶兽，将治理天下的重责，一并接下吧！
舜 尧君！（跪倒）
尧 诸位首领！
众 尧君！
尧 舜之胸怀，当为君王。此乃天意，亦是民心！
皋 陶 （高举陶兽）舜，接陶兽！
众 尧君圣明！
尧 舜，天之合也。吾，人之合也。天人和合，吾民幸甚！
舜 吾愿做南风兮，解吾民之愠，阜吾民之财！
皋 陶 各部首领均于上虞百官聚集，等待舜大人回乡！
舜 舜即刻启程，前往百官，祭天祷祝，为民祈福！
众 （念）君为民言，授位于天；
尧德厚广，舜泽绵延。
[娥皇上，众人涌上慰问，娥皇含笑致谢。
[舜执手娥皇、女英，立于尧身旁接受礼赞。
[女娇与启上，与禹团聚，感激地向舜行礼。
[南娃首领上，献上兽皮等礼物，舜回赠陶器、稻谷等物。
[天幕幻化出肥沃的土地、茂密的树林，一队天象缓缓降临。大地重焕生机。
[《南风歌》起：南风之薰兮，解吾民之愠兮；
南风之时兮，阜吾民之财兮！
南风之润兮，济天人和合兮；
南风之扬兮，荡乾坤之埃兮！
[幕落。剧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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