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 途
作者:admin
发布时间:2015-6-19 点击:1962 来源:绍兴市上虞区虞舜文化研究会
初夏的午后,手机铃声响起,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,刚接起,传来一个男孩稚气的哭喊声:“叔叔,我爸爸没钱看病,没钱住院。”起初我也搞不清怎么回事,后来才知道是丰惠东门村许立钢9岁的儿子打过来的,许立钢已是胰腺癌晚期,疼痛难熬,完全靠止痛药忍受着,一天2颗也不够了。那天上午撑着到医院检查,想住院治疗,可惜口袋里只有1000多元钱,连押金都不够,何况住院了,就硬撑着和母亲说配点药回家去吧。
不久,许立钢走了。他儿子第一时间拨通了我的电话,我明白有一天我终究会等到这个结果。和“点亮一盏灯”团队管理层商议后,与结对许立钢儿子的靳老师一起去了许家,送了些钱去。那时我的眼里,唯一能记得住的是挂在侧房墙上的许立钢的照片,和挂在许家人胸前晃来晃去的白头绳,还有就是许立钢老娘握着靳老师双手的情节,当时的话语,都无影无踪不复记得。
也许有人会认为,貌似我热衷给人家去送丧,也许这是有些人所忌讳的。也有的人自作聪明“人都死了再送钱去啥意思?”而我的想法纯出于初心,既然相遇一场,我在知晓的情况下,我一定会去送他最后一程,我想冥冥之中,他也会在等着我,这种“召唤”局外人是永远无法体会的。虽然活着的人类最后都是殊途同归,包括我们任何人,送与被送都只是时空人物的转换而已,但情感是瞬间又永远的,这恰恰是我所最看重和珍惜的。
从2010年起,我始终不间断地在得到我们团队曾帮助过的对象离去的消息:梁湖吴家楼的陈兴尧、绍兴的张建刚、金家渔门村的王霞萍、吕家埠的吕红、冯家浦的胡永平、南湖头社的俞纪昌、顾建岳、崧厦港联村的老店王孙国华、蒋村胡家的秦赐伟、湖北的张文龙、广西的甘迪明、花坎的叶爱强、崧厦前庄村的金立峰等等60多人……一说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,我的眼前马上就会浮现出这些人的容貌,以及我与他们交集过程中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,我的手机里面始终保存了他们的电话号码和短信,想删掉,始终不忍,仿佛一删除的话,是永远也找不回了的,就好像一删除,我们真成了永别,彼此再也找不到对方了。
毋庸置疑,他们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是微不足道的,除了亲人也没多少人会记得他们,不用时间的涤荡,他们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早已消散,就如风雨吹刮走尘土一般的干净。
曾经的我满足于口袋里有个几百元,屁颠颠的忙着跑新华书店、旧书摊,拎着捧着一堆出版时间较早价格又便宜的书籍往回赶,然后可以心满意足地滋润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。记得有一次在棉纺织厂的通道车上遇到当时厂里的厂刊编辑老师,我还特认真地问过他一个问题,“为什么有的山上树木很多,有的山上都光秃秃的?”瞧瞧,那时多天真,这个问题跟我的实际年龄差距太大了。但当时我的确是绞尽脑汁问他的。多年后的今天,我的内心依然心静如水,我依然向往着做自己喜欢的事物。6年以来和很多人一起帮助了些人,听上去貌似“有点名气”,但我真正的感觉是和我很远,帮人是帮人,我自己是我自己,我还是我,我还是个喜欢越剧、喜欢看电影、喜欢独行、喜欢买书淘书、做事还是三脚猫的小人物。在亲戚甚至父母眼里,我是他们琢磨不透的人,“一天到晚人的在忙什么也不知道”。
也许,这就是每个人自己的生存状态,自己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路上却做着违心的事情,只有这一段路走过以后,蓦然回首才会看到当初灯火阑珊处的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无奈。从出生开始,每个人开始了自己的归途,一场没有回程票可以买的归途。既然如此,那么归途路上,何不按自己的意愿笑与哭呢?!我们既然承诺与你要照顾好你们身后的家庭,我们一定会践行我们的诺言,哪怕被人误会和不理解,我们依然会前行,在归途的终点,与你们握手言欢。那一刻,我肯定不哭,我会笑。■ 董国光